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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生产iPhone的年轻人不够了 这件事情太让人吃惊了

网络整理

“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10月30日,站在郑州富士康航空港区最外围的蓝色围挡旁,富士康劳务中介赵成,举着手机,拍下了员工们离开的场景。

围挡被掀开了一角,年轻的背影们,拖着行李箱,背着被褥,穿过围挡的缺口,消失在围挡另一边。

赵成的朋友圈。图/受访者提供

赵成是80后,河南开封人,他算是老中介,已经给富士康招工五年。招工这一行,也是看天吃饭,多的时候“一天能招百十来个”,少的时候“一天一个也招不到”。但唯独这一次是特别的,“他们是跟我进厂的,(现在想离开),我肯定得把他们安排好”,以前都是往富士康里面送人,这次,是头一回把里面的人往外送。

等出了围挡,那就是富士康外面的地界儿,这些人就可以回家了。

离开的想法,最早始于一天前。10月29日,一个以前他招进来的年轻人联系赵成,说想回家,希望他帮忙送到卡口。

从厂区到卡口,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但许多道路封禁,即使开车,一趟也要花半小时。“如果工人不知道路线,可能得绕一上午。”

此时,在不对称的信息之下,富士康厂区里的谣言和恐惧已经开始潜滋暗长。赵成答应下来,但他自己也怕。最后,他在车上备了不少消毒酒精,每送一拨人,就用酒精全车喷一遍,“害怕也没办法,对不对,咱也不忍心看他们劳累”。

最开始,赵成送的是自己带进厂的工人们,这出自他的一种中介的“责任感”。他还发了个朋友圈,说“想回去还没有回去的,联系我”。但渐渐地,想离开的人多了,他就其他工人也送,有四十多岁的大姐,也有刚二十出头的女孩。

每个月的28号,对在富士康流水线上工作的人们来说,是个大日子,这一天会发放“小时工差价”。小时工是相对富士康正式工而言,被更多人接受的方式。在富士康,一线操作工,主要分为正式工、小时工和返费工。其中,返费工在职90天后,能拿到几千到一万多不等的返费。小时工更灵活,每月结算一次,好的时候一小时能赚30块钱左右。而正式工只拿固定工资,总工资不如派遣工高,但胜在稳定。

对赵成这样的“富士康摆渡人”来说,发工资的时间,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富士康招人的节奏。因为许多小时工和返费工,会选择在拿了工资之后离开。而富士康每个月要发两次工资,一次是7号,这一次发的是“同工同酬”的工资,即不论类型,统一发放底薪和加班费。等到每个月28号,再发小时工差价。赵成算了一笔账,比如工人一个月做了240个小时,每个小时30块,一个月计7200块,扣去7号统一发放的工资,剩下的数千块钱,就是给小时工补发的工资。

富士康被务工者们青睐的很大一个优点,就在于它不拖欠工资。所以,一到28号,工资发放,加上赶上疫情,才有了这次大规模的“离开”。

摆渡人

就在富士康劳务中介赵成开着车,一遍又一遍地往返于厂区和围挡送人的时候,另一些“摆渡人”也同样陷入了忙碌。他们的手机里,信息和电话接连不断,曾经进厂的人,第一时间想到联系的,往往都是自己曾找过的中介。有位中介说,他从早到晚都在接电话,晚上失眠时,也会发招工信息。

“摆渡人”的属性,此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密。许多人或许不会注意到,是这些摆渡人成了连接厂区和普通务工者的纽带。

作为郑州富士康三个厂区中最大的厂区,你其实可以把“航空港厂区”想象成一个中等人口规模的县城。这个厂区位于郑州东南端,距离城区的郑州东站,还要走二十多公里。旺季的时候,最多有35万人工作和生活在5.6平方公里的厂区内,如果没有“摆渡人”群体的存在,这条汇聚着务工者的河流,将不可避免出现断流。

某种意义上,富士康的某些员工,跟中介一样,也承担着“摆渡人”的职能。比如,在富士康工作的陈旭,2014年从深圳富士康调到郑州,到了2020年,也开始兼做招人工作。

来富士康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旺季而来。今年4月,陈旭曾遇到一位老家来的朋友找他帮忙办理入职,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此前做些小生意。富士康招人的年龄区间在18到48岁,但四十多岁的工人数量并不算多。陈旭记得她家庭条件还不错,但“她老公赌博欠下20万,对她也不好,终于离了婚,她希望自己进厂挣钱,养孩子”。

那时,还不到返费最高的时机,陈旭让大姐先等待一段时间,“我在这边待了这么久,我会告诉她什么时候来”。到8月,返费突破了一万,陈旭赶紧联系她。岗位是随机分配的,进厂后,大姐挺满意,跟他说:“这活儿都挺好的,也不是很累,还有空调。”

也有人只为进厂,好有个过渡。今年5月,一对父母辗转联系上陈旭,他们正在上大学的孩子迟迟没开学,希望利用这段时间送他去厂里锻炼锻炼。原本,入职时间已经定好,“什么都谈好了”,突然遇到郑州疫情,富士康招募也中断了。

四五天之后,招人又重新放开,但是要“点对点”——外来车辆把人送到高速,富士康再派车到高速口接人。这样的方式颇为周折,但也可以看出来,是富士康为了缓解当时用工情况的一种特殊时期的办法。“当时整个港区管控了14天左右,进来的车辆,只要说是去富士康就放行,会给你一张小卡片,(送行人员)凭这张小卡片,一个小时内可以离开。”

今年五月,富士康派出大巴前往地市点对点接人。图/受访者提供

那一天,男孩家人自己联系车,把孩子送到高速口,终于顺利入职。男孩父母挺高兴,因为男孩走的派遣工,在富士康待满三个月,直到开学前,赚到了近两万元。“他父母挺感激我给他们提供消息,当时的信息,就像现在一样瞬息万变的。”

在这段特殊的时期,招聘政策可以说是在与疫情赛跑。

陈旭说,后来没过多久,招募方式又变了。那时,专门出了一项“重点企业招募保障”的政策,允许富士康直接从各地招人回厂区。急需用人的富士康,开始直接派大巴,到省内各地招人。“约好在哪个路口,或者哪个宾馆门口,几点钟,坐上车我直接给你拉过来。”陈旭很感慨,“那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富士康挺过来了。”

但这一次,郑州面对的挑战更加艰巨。11月6日,郑州市有关部门发言人一连用了三个“最”来形容,称这是“最广、最多、最长”的一轮疫情。

这一次,富士康停止招工近一个月,“摆渡人”们没闲着,他们的工作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为回家的工人们处理后续工作,解除和富士康的在职绑定,计算每个员工的工资,了解工人们的健康状况。另一部分,则是将招工的范围从郑州向外转移,招工的企业定位从上海、杭州再到嘉兴。

而就在赵成将工人们送到围栏卡口的第三天,他发布的招募信息里,出现了招卡口保安的消息——8小时170元,工期直到疫情结束。

富士康的许多员工选择徒步回家。图/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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