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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背后:女性自己的屋子与名字 这件事情太让人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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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招娣们”的故事

一个叫“招娣”的姑娘改名,让“招娣”这个名字引发网友们的热议。有人奇怪“现在还有人叫这个名字”;有人则表示“身边就有‘招娣’存在”;也有人现身说法:“我就是‘招娣’,确实尴尬许多年!”

“招娣”,或者干脆就是“招弟”,并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其普及程度,甚至可以与曾经的“建国”、今天的“子涵”一拼,有很多个“招娣”为我们所熟悉。

“80前”们大都看过电影《甜蜜的事业》;年轻一代就算没看过这部风靡一时的喜剧片,但至少也熟悉片中男女恋人奔跑追赶的经典慢镜头,“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喽喂;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飞满天喽喂”的欢快旋律更是一度飘满大街小巷。

这部由谢添执导、李秀明和李连生主演的经典影片,讲的就是“招弟”的故事:唐二婶一心想要儿子,但生到第六胎还是闺女。产房里,一溜女孩们自我介绍:“这是来弟、盼弟、换弟、梦弟……”是片中的笑点之一。当然作为喜剧,这部影片的气氛活泼而圆满,大姐招弟的恋人五宝选择入赘到唐家,共同帮唐二叔把甘蔗育秧试验搞成功,唐二婶也不再执拗地非要生儿子,最终“树立起那革命的新风尚喽喂,我们的明天我们的明天,比呀比蜜甜啰!”

张艺谋的影片《我的父亲母亲》里,章子怡扮演的美丽又心灵手巧的“母亲”,名字也叫“招娣”。这个招娣同样并没有招来弟弟,而是跟失明的母亲相依为命,不过她勇敢追求爱情,是十里八乡第一个自由恋爱的女孩。招娣爱上了下乡的青年教师,并和爱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电视剧《光荣时代》《娘道》《渴望城市》等,都有“招娣”;《我的青春遇见你》里,不光有“招娣”,还有“来娣”。

不要以为“招娣”是上个世纪或者落后农村的产物,TVB今年推出的电视剧《家族荣耀》中,马家大少奶奶所生的两个孙女,一个叫马招娣,一个叫马来娣。看来豪门女孩也免不了“招来弟弟”的使命任务。

最集中、最典型的例子,当是莫言的小说《丰乳肥臀》。上官金童的七个姐姐,分别叫做上官来弟、上官招弟、上官领弟、上官想弟、上官盼弟、上官念弟、上官求弟。这么多“弟”的“感召”下,母亲上官鲁氏最终生了一对双胞胎:上官玉女和上官金童,终于有了最后的“弟弟”。

《丰乳肥臀》是一部厚重的长篇小说,充满隐喻与寓言。“丰乳肥臀”的母亲是一位承载苦难的民间地母,她生养的众多女儿构成的庞大家族,与当时中国的各种社会势力枝蔓相连,构成了一幅带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历史传奇图景。

就像那些成千上万的“招娣”,也是一段社会现实的见证与时代阶段的注脚。

过去为什么没有“招娣”

“招娣”的流行,自然主要是因为对男孩的盼望,是重男轻女思想直接而现实的体现。那么问题来了,论重男轻女,漫长的封建社会显然更严重集中,为什么在历史上很少见到有女性的名字为“招娣”?

答案非常简单,因为在过去的千百年里,大部分女性不配拥有名字,或者即使有名字,也不能被人知道。

《礼记》中记载: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女子名字被非亲人、丈夫以外的人知道,是一件有损礼法的事情。就算编写史书的人知道女子名字,一般也不会留下记录。

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等单位联合打造的中国历代人物传记资料库(CBDB),收录了中国各朝代的人物传记、正史列传、墓志铭、地方志等等,从汉到清等主要朝代的人物传记资料共488312笔,其中男性440253人(占比90%),女性48059人(占比10%)。假设社会上男女人口比例为1:1,一名古代女性在史书上留下记录的机会是男性的九分之一。

而这九分之一中,大多并没有真正名字,所谓记录只是“某某氏”,如“杨氏(欧阳修妻)”“程氏(苏洵妻)”等。在CBDB数据库中,这些“无名”女性,以男性母亲(包括生母、继母、养母等)、妻妾、女儿的身份而存在的占97%。

宋徽宗赵佶一共生有66个子女,其中三十二子、三十四女。赵佶的儿子们大都有明确的名字,如赵桓、赵构、赵楷等;而女儿们,虽然人数更多,却没有一个人能留下名字。在资料中只能以编号区分:赵氏(赵佶女)、赵氏(赵佶女2)、赵氏(赵佶女3)、赵氏(赵佶女4)……若皇室公主尚且无法留名,普通妇女在历史上能留下名字的机会则可想而知。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正史中虽然没有赵佶女儿的名字,但民间却有赵玉盘、赵金奴、赵金罗、赵福金、赵缨络、赵瑚儿等一众帝姬的故事,这要感谢《宋俘记》与《开封府状》等稗史,虽难证真伪,但毕竟是一笔记录。

在中国历史上,女性的姓名也并非始终是一个待遇。不同的历史时期存在不同的起伏。

两汉时期留下名字的女性不在少数,如吕雉、张嫣、王娡、卫子夫、王翁须、许平君、王政君、赵飞燕、赵合德等,以及郭圣通、阴丽华、郾明、邓绥、窦妙、伏寿、曹节等。有些后妃甚至可以有字,如刘邦之妻吕雉,字娥姁;刘盈之妻张嫣,字季兰。

隋唐之前,不少女性拥有自己的姓名,史册之外,大量的墓志也是记录渠道之一。除了后妃,还有公主、女官、命妇、乳母,甚至还有尼姑,墓志上都清楚地写了她们的名、字、法号、封号等等。

除了史书,从当时的奇闻逸事或书信札记里,同样不难看到一大串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卓文君、蔡文姬、钟琰、李络秀、荀灌、谢道韫、卫铄、鲍令晖……

隋唐之后,女性的正式名字越来越少见,但一般都有小名。武则天叫“媚娘”,杨坚的独孤皇后叫“迦罗”,杨广的萧皇后叫“美娘”。宋代以后,女性名字更是越来越少。除了某些才女名妓,如薛涛、柳如是、陈圆圆等各领一时风骚外,史书上几乎都是单调的“某氏”,书信上则是“寄某氏女”。

着眼于女性名字的时代差异,也能窥见一点不同朝代的起名喜好。如汉朝女性常见的名字有君、姜、夫、娥、芝等;宋朝为真、淑、道、妙、德等;明朝为玉、英、贞、淑、兰等。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审美趋向与潮流,千百年来莫不如此!

名字是一个人回家的路?

1928年,英国小说家伍尔芙受邀到剑桥大学作了两次“妇女与小说”的演讲。后来出版商把这两次演讲结集出版,名为《一间自己的屋子》。伍尔芙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作为一个女作家写作,至少需要两样东西:“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一年500英镑的收入”。

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要经济独立,女人才可以平静而客观地思考,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寻求“精神自治”。

“一间自己的屋子”成了现代女性主义响亮的口号,在今天女作家完全可以与男性作家分庭抗礼,越来越多女作家、女诗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等世界大奖,很难想象在伍尔芙的时代,女作家甚至需要伪装成男性写作者才能出版作品。

在“招娣”们眼中,“一个自己的名字”重要性不亚于“一间自己的屋子”,至少证明自己不再是一种附属和捆绑,更是一种尊重。所以河南那位招娣姑娘改名后,“感觉如释重负,涅槃重生,好像我终于是我自己了。”

电影《千与千寻》里,汤婆婆通过夺走人的名字来达到控制别人的目的。被夺走名字而迷失自我的白龙告诫千寻,一定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名字一旦被夺走了,就再也无法找到回家的路了”。

在神隐世界里,只要忘记自己的本名就会忘记原来的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中。虽然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但是这个“代号”却是自我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然,任何事情都要客观辩证对待,名字对一个人来说是个重要的象征,但也并不是命运的决定性因素。就像女排五连冠的最大功臣之一、令人尊敬的前女排国手陈招娣,一个人是否成功,还是要看自己能否有持之以恒的拼搏与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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